散文:

劍橋學院主人的宴餐

克刻蘭採莓 

西雅圖西臨太平洋,東接華盛頓湖,湖的東岸面對西雅圖的是小而美的克刻蘭。克刻蘭往東不到數公里處便是有名的比爾蓋茲的微軟公司之所在。華盛頓湖面平時點綴著不少悠閒自在,和平相處,正在覓食的本土野鴨和暫時移棲過來的加拿大飛鵝,天空經常有幾隻飛翔的海鷗,湖岸水蓮花開處偶而還能看到露出頭漫的水獺。傍晚時刻,夕陽點燃了天空的雲彩,波浪也被染成粼粼金黃,太陽下山後,水平線處是西雅圖高樓大廈耀眼的燈光,湖面蕩漾著高樓的倒影和星星或月亮。西雅圖附近天氣多變化,時而陽光高照,藍天薄雲,時而陣陣驟雨,風急雲奔。全年溫度舒適,夏天很少超過三十度,冬天不常低於十度,絕少下雪。湖畔房子家家有兩三面落地窗,窗外天湖互映,千變萬化的自然景色盡入眼中。難怪克刻蘭很快成為微軟公司職員最愛的住宅區,也是西雅圖附近深受歡迎的休閒度假村。我們在偶然的機會發現這塊珍寶,迷戀上它,從此每年夏天和冬天都會到此度假一兩星期。

華盛頓湖岸旁長滿半野生的黑莓樹叢,今年八月中旬來此,正好碰上莓熟季節。黑莓樹屬於灌木,有兩人高,但看來又像草藤,有人說這些黑莓樹是喜馬拉雅種,也有人說是來自伊朗,其實沒人在乎它們是從什麼地方移植過來的。黑莓樹亂竄的枝幹和葉子,密密麻麻看來雜亂無章,一點兒也不吸引人。粗細枝幹和葉子到處長滿利刺,一不小心很容易被戳傷,因此不太受觀光客的喜愛,修剪它們也是公園管理員的頭痛。但是黑莓叢樹有它獨特的功能,那些利刺正可擋住到處亂闖的觀光客,由於它們的保護,多少觀光客才免於掉進水中,多少岸邊住家的隱私權也得到尊重。克刻蘭的八月天真是山明水秀、風和日麗,朵朵黑莓子飄溢著芳香,湖旁常可看到三兩採莓人,西雅圖報紙也在週末版大幅介紹採莓樂趣。

早上和內人到湖旁球場打網球,車子停妥,拿起放在十字路口的紅色旗子穿越馬路,車子看到了行人總會禮讓,想到台灣的馬路如虎口,這裡的作法也許值得我們仿效,擔心的是在台灣旗子會不會不到幾天就遺失,什麼時候大家學會自動自發的守規矩,也正是我們社會落實民主自由之時。過了馬路來到公用球場開始打球,內人嗅覺特別靈敏,禁不住隨風飄來的陣陣濃香的引誘,球打不到一回兒便說要採莓去,我也好奇的加入。黑莓子看來和枝葉一樣的不吸引人,小小的,不到珍珠圓一半大,十幾二十個聚集成球狀,一二十球形成一朵,未成熟時是綠橘色,一成熟就變為紫黑色。莓子肉少子大,想像不出有什麼好吃,但一入口即溶化口中,莓汁甜美,不用咬嚼,僅需用舌頭壓出莓汁即可吞下。採擷時先得小心指尖被刺痛,用手指輕輕的往下一拉,莓球就會整個脫蒂落下,有時因為太熟,一碰即破,莓汁把手指染成紫紅色,甘甜可舔。我們邊採邊吃,不到十分鐘已經把網球罐裝得滿滿的。 黑莓子看來雖然貌不驚人,用處可多, 除了能當果子吃外,也能用來做黑莓餅 (black berry pan cake)或黑莓派,如果肯花一點功夫,還可用來做果醬,在台灣黑莓果醬一瓶賣好幾十元。有興趣還可用來釀酒,少數莓子已經熟爛得開始發酵,採莓時會聞到淡淡酒香。黑莓子味道和用處比常吃的水果更多樣,而且營養專家說,莓類含有大量的抗氧化劑 Antioxidant,多吃了對健康有很大的益處。

黑莓樹長出的黑莓子數量實在太多,任小鳥怎麼吃也吃不光,現代人太忙,肯花時間採莓的人已經不多,所以大半的黑莓子從熟到爛,再被陽光曬乾,落地生根,在秋天落葉養分的滋潤下,明年春天長出幼苗,夏天就是他們加入行列開花結果的季節。如此一年復一年,世代相傳,黑莓樹也蔓延得更廣闊更旺盛。像大部分東方人,工作謀生,生育成群子女,從出生、成長到死亡都在同一塊土地上。 有少部分人遠離家鄉尋找機會,年紀一大也逃不開落葉歸根的思維,逐漸還鄉。不一樣的是黑莓子用它的香氣引來小鳥和動物,一部分被它們吞進肚子裡,藉著它們播廣他地,有些被雨水衝入湖中,隨波逐流他岸,或被人移植遠方,這些黑莓子在地球不同角落繁殖,多子多孫欣欣向榮,從不操心尋根或落葉歸根的事。植物尚且能演化出播植遠地的方法,身為動物的人,雖然是富有感情的動物,也不必自我設限,被狹義的國家民族主義所主宰。本來人就應該打破環境的限制,開放思維自由發展,充滿活力的人民和文化才是大家所敬佩的,也是我們所該追求的。說起來西方人更有進取心,他們沒有強烈的地域和民族觀念,他們喜歡到處探險,到處發現,到處移民,到處開展新天地,最多也只會尋尋根而已,世界村的觀念似乎早就深植於西方人的基因中。英國不就是一個好例子,英國人殖民世界各地,雖然後來殖民主義沒落,他們卻在不少地方建立了新國家,英國人的基因和文化也因而根植在世界各地。即使英國不再是「日不落地」的王國,但是英語和英國文化早就「日不落地」了,而且他們和所有英國系統的國家,仍然保持密切的伙伴關係,在世界上同享舉足輕重的政經地位。

反觀中國,近至幾百年前的鄭和時代,不管在文化或國勢上都還領先世界各國,但在狹窄和封建的地域觀念和民族大沙文主義影響下,自我中心(「中國」的由來),不知求進,才會逐漸淪落為經濟和文化的小國,華人也淪落為次等人民,在世界各國被排斥被歧視。奇怪的是中共政權漠視歷史教訓,在沒治好自己的國家,連自己的人民都寧願冒生命危險非法移民外國時,還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在台灣的統獨問題上打轉。其實中華民族並非單一民族,而是人種的大雜燴,統一所謂的中華民族在一個國家下,以單一民族國家自居,不只是自欺欺人,也不重要。世界上很少一個民族只建立一個國家,也很少一個國家是建立在單一民族上的。如果中共不及時改變狹義的民族大沙文主義心態,所有華人不好好互相幫助,協力發展經濟和文化,那麼就是有一天大中國依賴著武力的恫嚇和威脅,成為世界強國,中國人還是一樣貧窮,一樣被人瞧不起,一樣沒有自尊,一樣不受歡迎。建造這樣的一個強國,執政者到底完成了怎樣的歷史使命,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什麼時候中共政權瞭解到推動民主政治和尊重人民自決的重要,什麼時候華人都能相互尊重,相互幫忙,共同發揚中華固有文明,並協力發展經濟和新文化,那時華人便不再是不受歡迎的非法移民,而是大家招手的開拓者。(自由副刊)

劍橋學院主人的宴餐

        在物理院所持續工作九年,為了瞭解國際科學界在自己專業方面的新主流動向,乃決定到國外做半年的研究訪問。一個學術研究工作者最怕的是閉門造車與學術研究主流脫節,所以大學和研究機構都設有長期研究訪問制度。這次訪問,我決定到不同國家的不同性質的三所大學各造訪兩個月,首先訪問的是劍橋大學。一方面小時就嚮往於徐志摩筆下的康橋,另一方面對一個學科學的人來說,劍大地位崇高有如聖地,尤其在物理學,從古典力學開先祖牛頓開始,到電磁波創始者法拉第和馬克斯威爾,從原子物理到核子物理到凝聚態物理,不少重要的物理領域都是由劍大物理學家所開創出來。就是在生物學,近代分子生物學和分子基因學的興起,源自於劍大物理學和化學家 DNA 雙螺旋模型的創造。劍橋大學在科學史上的重大貢獻另可從其獲諾貝爾獎人數,六十多人,看得出來,世界上很少有其他大學能與之抗衡,所以劍大代表的是一所擁有輝煌歷史的超級研究大學。我去函請早已認識的國際知名學者大衛津恩 (King) 教授做東,他欣然答應,他是劍大唐寧學院主人(Master,或翻譯成院長),也是化學系主任。

        九月中旬經過近三十小時的輾轉飛程,終於在倫敦機場接到從美國趕來會合的內人,一起坐汽車到劍橋。倫敦以天氣善變聞名,來前從網路上得知九月的倫敦天氣晴朗溫度舒適,但一出機場卻發現天空正下著毛毛細雨,溫度也降至攝氏十幾度,又濕又冷,天空更是灰濛濛的一片。飛機誤了兩個多小時,剛剛錯過一班汽車,再等了一個多小時下一班車才慢吞吞的開過來,而這位司機又特別的友善,每到一站就不停的和車外旅客閒聊,又誤了一個多小時。英國人的喜新戀舊可從他們的習性看出來,雖然很多人做起事來和台灣商人一樣的積極進取,但也有不少人不管做什麼事都是悠閒自在,一點也不急。本來預計中午左右就可抵達,結果到劍橋已經是落日時刻,好在很快找到暫住的唐寧學院教師客房 (Fellow Guest Room)。客房位於唐寧學院院舍的一個角落,古色古香的外觀,房間寬敞,但和家具一樣的老舊,沒有自己的衛浴設備,對於習慣於現代設備的我們感到十分不便。劍大創始於十三世紀末期,本來只是由一位叛離牛津大學的僧侶所開設的學校,但經過幾百年的經營早已成為世界的學術研究重鎮,更可以說是科學研究的首都,它古老而悠久的歷史可從我們暫住的宿舍窺出端倪。歐洲人特別喜歡古,凡是古房子、古家具、或古用品,只要能顯示出他們古文化的東西都被當作價值連城的古董。三四十年前歐洲人開口閉口,就是批評美國人喜新厭舊沒有文化素養,現在崇拜美國嶄新文化的人與日遽增,但仍念念不忘自己古老的文化資產,並以此為傲。

        民以食為天,其實對現代人來說食衣住行中、食是最容易解決的,住可就難了,特別是九月中旬的劍橋,除了滿街的觀光客外,街上還擠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和慕名而來的長短期的訪問學者,大家急忙找住處。我們東跑西跑、尋找了一整天,腳都扭傷了還是沒找到適當的房子。傍晚回到客房,放晴的夕陽驅不走我們沮喪的心情,正不知如何是好時聽見有人叩門,原來津恩 (King) 院長派人來邀請我們晚上七點到 Master’s Lodge(院長官舍)用餐。經過一整天的奔跑和失望忽然接到他的邀請,心中感到一股欣慰,六點左右他親自登門邀請更使我們受寵若驚。七點出頭我們依約到他的官舍,他先帶我們參觀,唐寧學院校舍雖是新古典派建築,院長官舍卻是一座古希臘式樓房,房間高大寬闊,客廳落地窗外是三周圍被高樹圍繞著的一大片青翠的草地,比台灣的大學一般草坪還大,而這竟是他私人的庭院,一旁叢樹後面還有個私用網球場。我語意雙關的告訴他「This house is fit for a king」,意指只有國王(他的名字)才能住得上這麼堂皇的房子。參觀完官舍,他穿上傳統劍橋教師 (Fellow) 的黑色披袍,我們一共四人外出到對面一獨座,專用來接待賓客的新式建築大廳內喝餐前雪利酒。這不大不小意境高超的新潮派建築,很自然的與新古典式唐寧學院院舍融合為一體,我告訴主人非常喜歡這房子的設計,不只極俱匠心也富創意,他告訴我們建築師因設計此房子得到不少獎項,可惜天才早夭,要不然一定會有更大的成就和名聲。大廳三面間隔著落地窗和牆壁,壁上掛滿學院歷年主人的畫像,餐桌就安置在大廳正中間,窗外遠處突出樹梢的古教堂尖塔,正沐浴於柔和的夕陽下,從彩色玻璃反射出一道莊嚴而肅穆的光輝。我們被薄暮綠油油的草坪和灰暗的樹影輪廓所懷抱,在那道光輝和這些院長幽魂炯炯目光的注視下喝酒,另有一番風味。閒談了約二十分鐘後一位服務員前來通知飯菜已經準備好,我們經過一道走廊移到院舍內一間富有濃厚古董味的餐廳。廳內牆壁掛著捐建學院的唐寧家族(和著名的倫敦唐寧街家族同)祖先的畫像,又在他們明亮的眼光凝視下用餐。餐上有白酒、紅酒,前餐,主餐,甜點、水果和咖啡、飲料等樣樣俱全,英國雖以庸俗乏味的食物聞名世界,這裡的每道菜倒是做得十分精緻而且味道也不差。

餐後我們又回到原來的大廳品嚐餐後酒,多談了近二十分鐘,到十點出頭才結束這一生第一次的劍橋學院主人為歡迎我而設的正式私人晚餐。在餐桌上,酒一下肚,大家話多了,無所不談,主人是個來自南非的英裔,他以一非英國和劍橋人能登上劍橋院長頭銜而自豪,他是個不尋常有著濃厚文化氣息的傑出科學家,我也多少有著同樣的嗜好和傾向。科學家喜愛新奇,他喜歡的是東方文化,來過台灣,對故宮博物院尤其讚賞,認為它是世界上最好的博物館,我則喜愛西方文化,對聖彼得堡和巴黎的藝術館和博物館無法忘懷。我們從藝術、音樂到科學,無所不談,興趣相似程度相若,談起話來十分投機。他特別驕傲的是劍大從十三世紀創校至今,雖然不忘維持舊有傳統禮儀,但一點都不流於迂腐。在物理學上的成就已不如以往牛頓、法拉第、馬克斯威爾、湯姆斯、羅咱福時代的輝煌,但仍擁有世界上最享盛名的天文物理學家,史迪芬浩津教授 Steven Hawkin,和牛頓同一講座,以患嚴重肌肉萎縮症,但殘而不廢,坐在輪椅上講解時空、黑洞等問題揚名世界),在物理、化學和生物學方面時常有人獲諾貝爾獎,現在科學研究重心雖已移往美國,劍大在科學界仍擁有崇高地位。我感觸的告訴他,台灣近年來經濟發展一日千里,科技進步也很快,但一般人只忙於不選擇的學習西方物質文明和科技,不只忽視了原創性的重要,在自由的吶喊下舊有傳統美德也逐漸從年輕一代消失,也許維持像今天晚餐這種繁褥的,有點宗教味道的禮節,正是劍橋和牛津大學教育年輕人不遺忘傳統價值的好方法。心裡想甚麼時候台灣的學者才能享受相似的尊崇,但心中同時也對這種封建制度所遺留下來的,昂貴的繁文縟節有所保留,它是否是現代人人平等的民主社會所負擔得起和所需要的,就是在英國現在也只有劍橋和牛津大學仍然維持著這種傳統禮儀。在用餐時大衛說他會幫我們找到學院的公寓,兩三天後我們幸運的搬進了該學院和慶應大學合作,預留給慶應訪問教授的慶應宿舍,我們總算是進入了情況。

        過了兩三星期,我們又應邀參加唐寧學院學期初的歡迎餐會,參加的是所有唐寧學院的十幾位教師 (Fellow) 和一位日本短期訪客,禮節還是一樣的正式而繁瑣。教師中有年輕的,有資深的,有學化學的、物理的、天文的、日本文學的、藝術的、希臘考古學的、哲學的、生物學的,唐寧學院學生不到數百人,卻是一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學院。同樣的,有了酒大家平時掛在臉前的面紗在不知不覺中掀開了,討論時更加自然,輕鬆而熱烈,大家忘了彼此專業的差異,上至天文物理,下至政治經濟,左至藝術繪畫,右至文學考古,無所不談。我平日談話簡短扼要,言語乏味,但酒話卻叨叨不絕,不管什麼話題都不怕涉足其中。一兩天後大衛遇到我時說他們都很欣賞和我的對談,有機會還要邀請我參加他們的聚餐,可惜訪問時間太短,之後大家一忙,我又出外旅行演講,就再沒機會和他們見面。

酒的確是很美妙的仙液,一流入體內人與人之間的隔閡消失了,沒有了顧忌腦筋也變得靈活起來,思潮開始洶湧澎湃。聽說文人和詩人喜歡浸淫於甘泉中,靈感會如泉水湧溢而出,李白就是一個例子,其實一般學者又何嘗不是如此!在劍橋大學,有不少學院設有酒窟,儲存經年佳釀,醇酒佳餚總比KTV和麻將更有學術品味,享受之餘還可敞開心境(Open up the mind)討論東南西北,不知多少新觀念新思想是從這種高談闊論中產生的。但我也認識一位傑出的劍橋科學家在那種環境下無法自拔,到了四十歲左右就因酗酒而沈淪,後來從科學界消失蹤跡。適量的醇酒能使人的想像力更加豐富,能激發靈感,並從傳統思維的束搏解脫,但飲用過量會使人的反應變得遲鈍,思考力也會逐漸迷失,大家可不能不以此為戒。

在劍橋期間除了演講和參與研究討論外,週末也看了不少典雅的古式建築、優美的庭園和豐碩的博物館。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我們就得離開,別離的前一天晚上剛好碰上劍橋鎮的秋天嘉年華會,雨後清新寧靜的夜空突然響起爆破聲和歡叫聲,閃爍的點點星光被繽紛的煙火所掩蓋。次日清晨沒忘了跑去看、擺在三一學院圖書館展示櫃內的一本牛頓的「原理 Principia)」,它是第一版本,印刷和紙質都很粗糙,和那些到處都有的同時代的,或印刷或手抄的,細緻精美的宗教書籍無法相比。 從這版本推想得出當時英國社會對科學研究的支持遠不如對宗教來得狂熱,和現在的台灣社會非常相像。令人欽佩的是在那種環境下,學者們仍不失去追求學術的熱誠和執著,而牛頓更能創造出曠世巨著。歷史不饒人,那些富麗堂皇,鑲金的宗教書籍早已失傳或只被當作古董來擺設,貌不驚人的「原理」卻流芳萬世,深遠的影響了人類思維和生活方式,書籍還不是和人一樣不能貌相。當天下午我們就揮別了康橋,正如徐志摩的詩句,揮一揮手,我們並沒有帶走一片雲彩,只帶回不少美好的記憶。(自由副刊)我們離開不到一年,金恩教授應聘為英國政府首席科學顧問,並取中文名字為「王大衛」,他在2003年被英國女皇封為爵士,2004年應國科會邀請來台做短暫訪問時我們又見了面。)  回到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