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吳大猷科普獎得獎作品及評論

銀籤獎
《動物世界的黎明》:陳均遠著 出版社:江蘇科學技術出版社

 

作為一個生物群體,人類在滿足了物質上基本的溫飽需求後,探索生命起源和演化的真相和細節,就一直伴隨著我們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成為最能體現高等智慧生物屬性並能代表其高層次精神文化生活品質的追求目標。“時間和空間、物質和能量來自何處?最早的生命來自何處?我們來自何處?”——人類全部文明的起點,無論歷史、宗教、藝術、科學、文化等,均與此密切相關。
儘管百多年來,對於生命起源和演化問題的探討,達爾文的進化論已被主流社會所公認(當然它也同時處在隨著科技的發展不斷被豐富完善的“與時俱進”的歷程之中),但作為一種欲向“真理(真相)”無限靠近的“科學假說”,在進化主線上通過新的蛛絲馬跡,尋找更多直接的標本物證(尤其在幾億年前,生命現象出現的早期階段),彌補缺失環節,是進化論的支持者、特別是研究生命起源和演化的古生物科學工作者們夢寐以求的。
也許是大自然對中國改革開放國策的鼓勵吧,20世紀末,中國東北的遼西和西南的雲貴兩地幾乎同時分別成了全球探索生命演化和起源的“明星”熱點地區(僅從兩地發現的化石新材料科研報告均能在世界頂尖級的《科學》或《自然》雜誌上迅速發表和國外同行紛紛要求參加合作的事實,就能反映出這些成果對於生命演化科學探索前沿的地位與價值。實際上,我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也因此對其鼎立襄助)!
前者的主要特色在於中生代後期(距今約1.1億年的早白堊世前後)大量同獸腳類恐龍相關的早期原始鳥類化石的“物證”被發現,極大地豐富了部分恐龍同早期鳥類祖裔關係明顯的科學證據,同時還有其他具有重大科學價值的化石發現。
後者的主要貢獻在於用標本物證“幫助”達爾文“部分”回答了長期被困擾的下述難題:為什麼生命現象在距今約5.3億年前“默默無聞”,而在距今約5.3億年後的寒武紀則突然“爆炸式”地呈現在地球上?——此前沒有任何一個動物門或亞門的起源得到公認的合理解釋,問題的最終答案都在等待生物學資訊豐富的早期化石記錄提供直接證據——如果“寒武紀爆炸”後“天就亮了”,那麼,“黎明前都發生了什麼?”
筆者在此向讀者推薦的《動物世界的黎明》一書的作者陳均遠研究員(包括他的科研團隊與合作者)正是幫助我們點燃了“5.3(及5.8)億年前黑匣子中的蠟燭”,將光明的“真相之窗”逐步呈現在世界面前的傑出古生物學家和演化生物學家。《動物世界的黎明》一書凝聚了作者20多年來在科學探索前沿勤奮耕耘的心血結晶,它使早期生命起源的神秘面紗徐徐落下,演化真相的脈絡更加清晰地被揭示出來。
本書主要詳細記述了1984年侯先光首次在雲南澄江縣帽天山發現的距今5.3億年前的葉岩動物化石群和1998年作者和臺灣的李家維教授等人首次在貴州甕安發現的距今5.8億年前的動物化石群的研究成果和歷史背景,資料詳實,圖文並茂。
從2003年度國家自然科學獎一等獎被授予雲南大學侯先光教授、西北大學舒德幹教授和本書作者三人合作完成的“澄江動物群與寒武紀大爆發”課題項目這一事實,不難估量其重要的科學意義。對此,國家自然科學獎評審委員會評價是:澄江動物群是20世紀古生物學的偉大發現,為生物早期及其在寒武紀早期的“大爆發”問題提供了新的回答。對一些現存生物門類的早期演化進行了系統研究……是對達爾文進化論的重要發展,科學價值重大,在世界範圍內影響深遠。一位英國皇家科學院院士認為澄江動物群“永遠是科學的大廈”;《紐約時報》稱其為“20世紀最驚人的發現之一”;美國《科學新聞》的描述更為生動:“在地球早期黑暗中探索生物的起源、且因百思不得其解而陷入絕望的古生物學家,對這些全新化石證據的發現感到無比歡欣鼓舞。”
也許由於發現較晚、性質和意義與澄江動物群相似等原因,一般媒體對貴州甕安動物群發現和研究結果的重大科學價值的評論報導不多。但筆者認為,由於起碼更早于伊迪卡拉動物群約0.1億年的可靠化石記錄的出現,使我們在探索早期生命起源和演化的征程上又跨出了可喜可賀的一大步!僅此而言,其科學意義也毫不遜色于澄江動物群的發現。
令人欣慰的是,為了使更多讀者能真正瞭解其研究成果的全部科學文化價值涵義,作者在書的前兩章(特別是前言和第一章)用帶有濃重思想哲理和文學性的筆墨,系統完整地介紹了普及性背景知識、探索歷程和相關的新的方法理論。作為一本學術性很強的專著,著實難能可貴。這對滿足當今社會宏揚科學精神、思想和方法的迫切社會需求很有意義。同時在如何理性、客觀和公正地看待達爾文的進化論問題上,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作者,也為讀者做出了一個高素質的科學家應有的榜樣——既不“神化”也不“醜化”,但可使讀者明顯感到,構成進化論四大支柱理論之一的“漸變論”,不是在所有的空間範圍內都能解釋一切的。為了人類真善美的追求,“與時俱進”的原則在任何領域都沒有禁區。

《動物世界的黎明》將成為研究自然歷史的生物科學家和教育工作者(包括學生物的大中學生)的重要參考書,對於那些對自然之謎和自然哲學感興趣的非專業人員也具備很強的吸引力和可讀性。因為無論如何,今後當我們談論涉及三葉蟲、文昌魚、恐龍和始祖鳥等早期生命現象話題時,小春蟲、雲南蟲、海口蟲、昆明魚、海口魚等目前較為陌生的科學名稱,將來出現的頻率將大大提高。